【暖冬有你】谁在前世约了你

*一次在电影中听到这句话，不禁怦然心动，时隔多年，我已记不清影片的故事情节，却记住了这句与主旨关涉不紧密的问话：谁在前世约了你？我在心里问着自己，答案好不犹疑地指向他们。　　 坐在冬日的暖阳里，我随手翻看着学生发来的手机短信，读着感恩节的祝福，心里暖暖的。其中一条短信是十年前的学生孟媛发来的，短信里说：“时常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高三那一年遇到您，让我一再地体会，一再地确信，是您用爱心和宽容教会了我生活和学习的点点滴滴，真心感谢您，我敬爱的韩老师。爱您的学生：孟媛。”原创短信在现实世界是很稀罕的东西，何况是毕业多年的学生，这份真情弥足珍贵。我有定时整理的习惯，过段时间就删除清理一下手机，免得信息爆炸，手机不堪重负。但学生的短信我总舍不得删除，直到信满为患，才用笔小心记录学生短信的每一个字，之后心疼地点删除。孟媛曾是我的学生，我只带了她一年，现在回忆她，根本想不起我曾给予她什么特殊的照顾，连长相都变得模糊，不看毕业合影，她留给我的只是一个抽象的姓名。一个普通学生的一条原创短信，却让我感动着学生的这份记得，感动于这份感恩的真情，自己当年所有辛苦的付出都是值得。　　 那些当年让我操碎了心的孩子呢？我不禁想起了小通，其实小通也是我学生中很普通的孩子。前段时间整理电脑，打开学生作文文件夹，在很多文章标题中，我看到了一篇题目为《真想叫你一声妈》的学生作文，很多被遗忘的记忆，有关小通的往事，从海底被我打捞出来，在年岁渐老的今日，我重温那段接班做班主任的岁月，不禁被自己打动了。　　 小通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学生，活泼好动，人精瘦，同学们给他一个绰号“猴子”，一般情况下他对大家叫他猴子不反感，情绪上来时六亲不认，柔声细气地叫他大名都不给你好脸色，甭提叫他绰号了。小通的综合表现不是全班很差的，其他课程成绩中等，但作为他的语文老师，我很为他的作文头疼。每次当堂作文，他就在座位上抓耳挠腮，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我得把他请到教室外的过道上个别辅导，他才会勉强写到字数达标，至于内容和思想，不敢对他有期望，真怕自己太难过。有一回，写有关“温暖”的话题作文，小通板着脸说，不会。我把他请到过道单独指导，不管我怎么耐心启发，他都说没东西可写。我不得不说得更具体一些，比如，你妈妈如何照顾你？每天起早给你做早饭？你爸爸怎样关心你？你没考好他说什么来安慰你？思路一打开，不愁没内容写。不料小通朝我一白眼，很凶地说，没有，就扭头进了教室，趴在座位上，依旧不动笔。放学后，小通主动来我办公室。那时他平静多了。我记得他强忍着眼里的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告诉我：老师，我只记得，我初二那年，我的父亲高举起板凳，把我砸进了医院，我没有感到什么温暖。我吃了一惊，问：那你妈妈呢？她不阻拦吗？小通回我：他们是一伙的。我愣住了。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我中饭后去小通家家访。十年前，杭州的公交远没有现在发达，地铁还未造，小通家又在城乡结合部，我转了三部公交车，问了不下十人，才到达小通的学生情况登记表上所写的家庭住址，对着“16”这个门牌号，我很累，但满怀着希冀，我相信我利用休息日的到访，会给小通带来新的转变，即使不能脱胎换骨，一个振作的向上的小通似乎就指日可待。敲了门后，一个大妈出来开门，几句一聊，知道都是出租户，大妈是房东。但任我怎么介绍小通的情况，细到个子、长相、姓名、学校等，大妈都说没有这个租户。我再次掏出学生情况登记表，指给大妈看。大妈说她不识字，她看我也不像坏人，但真的没这个人，也许已经搬走了，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掏出手机打小通电话，无人接听，再打，依然如此。冬日很短，已过四点，天就有些凉，我的心更冷。我满怀着真心而来，小通竟然写一个假地址来忽悠我，怎不让我心寒！我想马上回家，家里还有未成年的孩子等着我，我不陪自家孩子，转三趟车来家访，怎么也有些不心甘，会不会门牌号记错了？我看登记表那歪歪扭扭的数字“16”，心想会不会是“76”呢？被熄灭的热情又被点燃，我沿着河边的村道，走了很长一段路，到了“76”号门前。大门敞着，院里的主人在收衣服。一问询，依然是查无此人。我忘记了自己怎样走在寒风里，怎样一步一挪走到公交站台，怎样回的家。我的失望难以言表，我只记得那傍晚的风很冷，像刀一样割着我的身，我的心。　　 第二天，我已经调整好情绪，我微笑着问小通：能告诉我真实的地址吗？小通很惊讶，知道来龙去脉后，他的表情让我重燃信心。和小通一番长谈，我才知道小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去他家家访过。以前觉得，某某老师以电联代替家访，像是天方夜谭，在我的概念里，这与撒谎没有区别，现在知道确实有些老师是这样做的，在课堂上口口声声说着诚信的重要，自己的行为却是反面教材。我想他们一定有他们的难处，难得的一点休息时间都被挤占，休息天家访这要求似乎不近情理。但我也知道，一个孩子的健康成长，一定需要成人的辛苦付出，如果家长不能很好的给予，而他很亲近的老师同样不曾给予，可能这个孩子他的心里就没有“温暖”这个词的位置。待他成年之后，他用同样的甚至加倍的冷漠回馈给社会。从小处说，我的每一分辛劳都是积德；从大处讲，我的每一分付出都是对社会的贡献。我高兴地记下小通家的新住址，欣喜地看到那一周小通的变化，我心中的欢喜像冬天绽放的梅花，灿烂而美好。那个周末，我又一次信心满满地出发，还是转三部公交车，离上周到的地方远了几百米而已。一路上，我想象着小通会怎样说怎样做，我如何表达才能与小通的父母沟通顺畅，达到帮助小通的目的，我也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耐心，千万不可急躁。心中揣着这些，丝毫不觉冬日的寒冷。现实的骨感总是超越我的想象，我竟然再次吃了闭门羹！地址还是错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几乎是哭着回家的，我的努力并没有换来小通的信任，或者说，他对我的到访可能带来他父母的转变充满了疑虑，归根到底还是对我不信任。当天晚上，小通来电，告诉我说，他不相信老师真的还会再来家访，他留的是上次租房的地址，他家刚搬。他在电话里向我道歉，我受伤的心稍稍好些。　　 第三周，宝贵的周日下午，我再次出发。刚下公交车，我就看到小通向我奔来，他张开双臂，像小鸟一样飞到我身边。他家租的房地段有些偏，很难找，他怕我找不到，就大冷天跑公交站台接我，竟然在寒风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我又一次很想哭，为自己的坚持，这份越挫愈勇的坚定，更因为小通的转变，我用自己的真心，终于把一个孩子受伤破碎硬化的心，渐渐捂暖。教育是多么美妙的过程啊！那次家访，我和小通的父母交谈融洽。我离开时，小通坚持要送我到车站，他担心我七歪八拐找不到路。暮色四合，寒风呼啸，我们两个走在严冬的风里，我一遍遍地关照他，他也乖顺地一一应允着，多么美好的一段同行啊，我是一个像妈妈一样的老师，他是一个渐渐懂得道理的孩子，我们的心里都温暖着，明亮着。别人的家访记录可能只是抽象的数字，而我，都是实实在在的付出，“家访1人”这样四个字的记录，可能包含着三个下午的奔走，心的劳累，情绪的起伏跌宕，还有扎扎实实的温暖和幸福。　　 小通的那篇作文《真想叫你一声妈》，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写出来的。那时的小通，不再是那个害怕作文的孩子，他竟然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当时，我读着那些温暖的文字，眼泪不听话地落下来。今日重读，感动依旧。小通，这么多年，你还好吗？老师当年的教诲你都还记得吗？我教给你的很多知识，你迟早都会忘记，但教导你要做一个善良而温暖的人，相信你一定铭记在心。　　 我会因为一篇学生旧作而感动，我也会因为学生简单的四个字的留言而感慨万千。十年前的往事需要用心回忆才会想起，而新近的教育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利用假期批改学生作文，翻到小乐的那篇，看到他在我评语后的留言，上个月的一些回忆渐渐醒来……　　 一个冬日一节寻常的早读课，我巡视到我任教班级。该班的班主任胡老师一脸凝重，她把我拉到教室外的走廊上，悄声告诉我，昨天晚自修，小乐他们几个顶撞了校长，问我该怎么办。我是该班任课教师里很年长的，而且一贯的好为人师，除此之外，我和学生相处比较好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一般不生气，更不发火，每天笑眯眯地和学生说话，有时和学生没大没小的，但学生都怕我，只要我脸一放，教室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到。我在1班上课，隔壁2班的学生课后说，1班这样欢声笑语的，肯定是语文课。学习当然是辛苦的，高三的学习尤其辛苦，但不能因此就不欢笑，快乐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我能给予学生很多的一定不是知识，而是快乐。我听完胡老师的简述，说，你要冷静，你不要因为学生顶撞的是校长，就急着怎样怎样，也不要因为是主任找你，就忙着处理，冷静，冷静，先听听孩子们怎么说。胡老师说，他们自己找校长去理论，态度很差，主任找小乐说了一节课的道理，小乐依然认为自己没错，不道歉。　　 其实事情不复杂。我校改革，招了两个班的艺术生，学画画。这个年代，孩子大都个性很强，学艺术的孩子尤其我行我素，不要说批评他会怎样，即使不说他什么，有时比大人还厉害，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们似的。省联考后的某个晚自修，小乐他们几个在画室搞卫生，地面颜料多，就倒了些水，方便打扫。这时校长巡查经过，就喉咙很响地说了他们几句，诸如晚自修不好好自修之类的。小乐不买校长的账，喉咙更响地回应，比校长还凶，其他几个同学急着帮腔，把校长气得够呛。校长把小乐叫到校长室谈话，同学们担心小乐，又闹哄哄地派代表找到校长室。事后，校长找了主任，主任告诉了班主任，主任还找了当事学生谈话，事情依然没有完满解决。　　 校长虽然不任教我班课程，但怎么说也是老师，是长者，还是一个特级教师呢，而且我校校风一贯都好，师生关系和谐历来被人称道，竟然发生了顶撞校长这样的事，怎么说都是不应该的。我是一个普通的任课老师，突兀地介入也不合适，我需要一个教育抓手。恰好事情过后的第二天有语文课，本就是安排一堂课写作文，我临时改了话题，请全班围绕“不从众，做自己”来构思成文。写之前我没有多辅导，只是鼓励同学们结合自身经历和体验来谈。当堂完成上交后，我迫不及待看小乐的作文，果真，他在文中谈到了顶撞校长这件事，还余怒未消。他觉得，校长更应该做为人师表的表率，他对学生这样凶，学生自然没有尊敬他的必要，云云。小乐是个有些桀骜的孩子，别看他一米八的个子，说话却很孩子气。　　 我不任性，但我一贯的率性而为，我很快刷刷刷在他文后写了了这样的评语：“对话题，你不乏独立的思考，你的观点老师也很赞同。从文章角度说，前半篇的理性阐述和后半篇的叙事表达，很好能做一个夹叙夹议的整合。另，收尾仓促，有未完之感，虽然字数是达标的。从做人角度说，你的有些说法我不赞同。个性有好坏之别，做事的方法有高下之异。如果以老师的完美表现为接受教育的前提，这样未免太幼稚了。人无完人，老师也是凡人。有思想的你，请静心想一想，我说得对不对？在具体的情境中，能保持理性，真正做到不从众，在我看来更高大上，更值得尊敬。”　　 事情过后第三天的语文课上，我对此次作文做了一个简析：不从众，当众人如何如何时你不从众，做自己，又应该是怎样的自己，好些同学并没有深入思考；在这样日新月异的时代，保持个性依然是值得肯定的，但个性有好差之别，那些好的个性自然要保留，而坏的个性应该毫不留情舍弃，拿来主义，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不好的个性自然在毁灭之列；人是社会的人，好的个性也应该有个度，如果太过张扬，甚至发偏，给周边带来坏影响，势必给自己带来困扰，不见得是好事；在众人失去理性的时候，你能保持清醒，不冲昏头脑，这才是好的个性；我完全可以不这样说，你说好，我就跟着说，好好好，于我丝毫没有什么损失，但我还是当众这样说了，虽然我知道我的有些话并不动听，这就是我，一个教师的，不从众，做自己……我被人称为铁齿铜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在面对学生时，我的教育机智和口语表达常常超水平发挥。下课铃响的时候，我话音刚落，听到教室里响起了掌声。　　 尽管我每一句都在谈作文，尽管我没有一个字讲到同学们敏感的“顶撞校长”这件事，尽管我看到了学生晶莹闪亮的目光，但我还是不敢保证，我已经真正说服了小乐他们几个。在我看来，教育不是一句道歉就算完美收尾的，只有学生心里真正说服了自己，懂得了道理，这件事的结局才算美好。我忐忑着，不知道小乐看到我的评语会是什么反应。这个个性张扬的孩子，有时会钻牛角尖，全然不顾你老师的一片苦心。我甚至想象，小乐拿到作文本之后，当众撕个粉碎，或者质问我，和我理论，他有可能把这当个性，也可能写上两页反驳的话，在气头上完全不考虑用词，把我气个半死。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孩子们会有什么反应，他们总喜欢给我措手不及。全班作文本下发，新写的作文上交，我急切地打开小乐的本子，我看到在我评语后，小乐写下的四个工整的字：“感谢！谨记！”一股暖流涌到心头，觉得两年多的教育不是无用功。我认为好的教育，就是润物细无声，学生明白事理水到渠成，而不是靠*压服，不是一句道歉的话简单收尾。　　 想起20多年前，我即将走上教师的工作岗位，母亲是多么的担忧。在她的眼里，我永远是那个爱哭的女子，“我的女儿是眼泪做的”是我母亲的名言，这话每每从她口中说出，总那样自然，也总让我为自己着急。教了几年书之后，每次暑假回到母亲身边，她总会问我：学生有没有欺负你？我总是笑着回答她，没有，待他们要好，好到他们不好意思欺负我。　　 谁在前世约了你？是她，是他，是他们，我陪伴一到三年的孩子们，我的答案总是这样很好而执着。一条感恩节的原创短信，一篇学生的旧作，四个写在评语后的字，都会引发我的无限感慨，用这些朴实的文字记录下这些感动，感谢你们，我的今生过得这样忙碌充实有意义，在教书育人这条道路上，走得这样从容而坚定。暖冬有你们，我的世界温暖如春。　　 2015-01-03　　 定西市哪里有治疗癫痫病的医院武汉癫痫病专业医院电话西安中际癫痫病医院武汉癫痫病的病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