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雪色（外一篇）_1

一、雪色
　　
　　 小时候依在门槛边，外面的雪花一片片飘着，屋里的妈妈正炖着豆腐，纯白的一块在陶锅里，小气泡一串串涌上来，发蘑菇似的，一串又一串。
　　 我伸出舌头轻轻接了一点雪，那一瞬间是一阵微微的刺痛感，因为雪花有着六边形的锋利，渐渐地刺痛变成了一阵酥麻的快乐。冰晶就像粉红河床上透明的卵石，凉意一丝丝包裹着我，一会便消失不见了。
　　 我陷入了长长的困惑，我清楚雪的味道、雪的模样，可我却不清楚雪的颜色。
　　 是纯白吗？像那块咕噜噜唱歌的白豆腐？不，一粒雪在空中时分明是透明的，不带任何色彩。所谓白色，不过是光的幻术罢了。它不同于冰的坚硬、方糖的柔软，而是给人一种似有似无琢磨不透的感觉。
　　 那雪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我努力踮起脚凝视着窗玻璃上的雪花。阳光穿过它的身体，五色斑斓地折射开，酡红、烟蓝、宝绿……那么多，那么多。我拿过放大镜，仔细观察起这小小的六边形。它的棱角在镜面下无限扩展开，每一面都是一把小小的钥匙。匙齿特别细，可透明，不，透明这个词并不适合它，武汉看羊角风去哪家也许你可以说清晨七点的玻璃窗透明，说午夜两点的星星透明，可并不属于这一类。虽说隔着它，可以看见外头那些溜冰的人儿，匆匆飞过的小鸟……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如果要用一个词去形容的话，那便是雪色吧，雪的颜色，不是纯白，不是透明，也不是阳光下的五彩斑斓，而是独属于它的洁净。它不经过万物，可万物一经过它，便都变得干净起来，云朵也好，高楼也好，都变得干净起来。
　　 这便是雪色，它悠悠地落下来，落满了大地、山岚、树木、房屋、河流，铺成了一片冬日的寂静……
　　
　　 二、云
　　
　　 天上一朵蓬松的大白云，就好像棉花糖机爆炸了似的。
　　 晴天的云朵占不了多少地方，这儿一块，那儿一块。阳光一晒，水汽就纷纷飞走了，露出了明蓝色的天。也有意志坚定的，怎么都晒不走，积成雪山似的好大一座。它这么慢慢飘着，冒出许许多多小动物，也有看不出样子的螺旋。雪山和太阳较着劲，白银盾牌挡着黄金箭簇。终于到了晌午，它的劲道还是缓了下来。猫儿马儿都一只只跑远了，很后只剩一点柔软的雪沫子，一忽儿也不见了。
　　 迷路的时候对朋友说：“你在那朵云下头等我。”这话虽说听起来傻，但每朵云都有着自个的形状。卷云是淡淡的，像早起没梳好的刘海。层云则要厚实些，像擀过了头的饺子皮；积云一朵又一朵，像白罂粟似的。也有特别些的，比如有的像炸鸡块，有的像披萨饼，有的像芝麻汤圆……
　　 阴天时抬起头，才发觉天空已经成了云朵的海洋。蓬松的，厚实的，云浪自由自在地冲来冲去，一会在柳树那拐个弯，一会在老屋那跳一下。这时候躺在草地上就好了，安静地望着天空那些云朵。云朵们嬉戏打闹着，大云朵把小云朵吞进肚里头，又咕噜噜地吐出好些小云朵来……
　　 下雨天该去池边上看云。雨声滴答着，波纹一圈圈的泛滥开，又一圈圈的收拢。阳光在这之间蹦跶着，撑起五色斑斓的小伞，云朵也染上了一层华丽的色彩，像孔雀羽毛，又像奶酪屑。鱼儿在之间自由游荡着，小嘴轻轻啄着，不时听到“啵”的一声，红的蓝的色彩便交融在了一块，又忽的飘散开，就像风化剥落的云母碎片。
　　 一朵云有几百万吨重，可它怎么也不会落下来，因为它的心很轻。
　　 云就这么轻柔地飘着，日子就这么慢吞吞地飘过，而我们的生活往往感到很沉重，因为心被那些细碎的事给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