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看到新闻说:“鲁豫两地的麦田被火烧了。”心里咯噔一下。那万亩躬耕的麦子啊,在有人喊饿的时候,那些被烧焦的籽粒如何还能够应声落入那人的口中。感觉镰刀一瞬间就锈掉了,少年时被麦芒蛰到的画面浮出来,大片大片的麦浪涌过来。
我是有过穿梭在麦田里的体验的。
小时候家在河北,上学的路上是一片连着一片的麦田。有一次上学,为了抄近道,我们三五成群地,斜插在各家的麦田里飞奔,突然有个老乡举着农具,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追赶我们,麦田的走势并不是一马平川,常常是几块地高低错落地交织在一起,我们慌不择路,在没有路的麦田里疯狂地跑,当我们被老乡追到一块地的尽头时,男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地由高至下跳到下一块田地里,我们几个女孩子不敢跳,有的哭起来,跳下去的男孩子挥着手臂让我们跳下去,有人喊,闭上眼睛跳!有人喊,快点,老乡过来了,抓住要赔钱的!一听见要赔钱,又看见举着锄头的老农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几个手拉手,听高年级的同学喊,一、二、跳!我们齐刷刷地就跳下去了,那个追到田头的农民操着地方口音训斥着我们,有淘气的男孩子挑衅地说,来呀,下来追我们呀。事情好像还在昨天,转眼间,我已经与麦田两两相忘于江湖许多年,如今忙碌着在高楼耸立的城市间穿梭,硬化的地面和冷竣的城市棱角,虽硌着我的骨头,却没有太多的感觉,相反,小时候被麦芒划伤的感觉却是那么深刻,尤其到了掌灯时候,那一道一道划痕里就紧一阵慢一阵的开始跳动。
小时候,分不清麦子和韭菜,尤其是麦子与青草。区分麦子和韭菜时,会揪一根叶子亲尝一下,而区分麦子和青草,大多依靠判断它的出生地,不过是种在农田里长势均匀的为麦子,长在路边、田头的就是青草了。很幼稚的一次,帮邻居的孩子给他们家的兔子挖青草,误将别人家种的韭菜全部挖到我们的背篓里,我们刚到家,父母的喝斥就萦耳而来,我们一再申辩挖的都是青草,结果那人从邻居家孩子的背篓里,将那些混在青草里的韭菜拣出来,母亲为着能消那人的气,佯装着打了我们几下,然后不停地赔礼道歉,我们都不敢吱声,生怕那人为难母亲,直到搬离河北,我也没能将它们区分开。
印象很深的是麦子即将抽穗时,有风吹过来,就成了歌里唱的麦浪。一叠又一叠,麦子的绿在阳光和风的作用下,忽明忽暗,站在高处,无边的麦浪顺着一个方向涌去,天地宁静,万物祥和,偶尔会有不知名的鸟掠过。那些饱满的麦粒在我们还没有经过它时,它满满地悬起了一季的锋芒,没有人会在麦浪前无动于衷吧?我是这样认为的。
上初中时家在郊区,楼后面是一望无垠的麦田,我和妹妹常常在阳台上看风起时的麦浪,想像着如果能置身其中,并能够留影该是一件多美的事,如今看来,美是有多种角度的,一如《断章》里的那句句:“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又想起一则故事,故事里说,一人终于买了一部心仪已久的名车,自己开了几天,并没什么极好的感觉,后来他索性让别人驾着他的爱车,他则打一辆出租车跟在爱车后面欣赏,初读这个故事时笑过这个人的举动。
然而美景并没有一直持续,那一片麦田后来被征掉,正处在生长旺盛期间的麦子,几天时间就被工程机械碾压铲平,那一年我初二,眼见麦浪初成时节,瞬间变成建筑工地,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记忆中的麦浪,当然,这和我后来生活的环境有着很大关系,网络上疯传:“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是啊,我想去乡下,看看记忆中的麦浪。
眼下正是麦子成熟的时候,满目的绿变成一片片的金黄,麦芒一如当初,倔强地守护在颗粒之间,像一名名不倒的战士。
旧时候,它们等待高举的镰刀一次将它们收获,然后被主人的体温和汗水烘开粟壳,在微风烈阳下被抛举,让收获它们的人咧开嘴不住地笑,如今不同了,这些麦子被收割机收割,一应的人工程序都被简化掉,农民们省时省心省力,只咧着嘴,笑着看它们归仓。
如今那一片平原大地上的麦子熟了,它们准备将它们一生交付与我们时,有一片却事起突然,那些劳作的人们掩起农具,坐在田埂上叹息。
这些麦子与我们可是生死之交啊。
唯有希望,这旁逸斜出的事件不要寒到来年的种子,但愿明年耕种的时节,雨水不多不少,阳光正好,但愿,所有的火焰只用来取暖,更重要的是,我要让我的孩子明白,麦田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江湖,我们所有的欢笑和泪水只不过是它阳光下的影子,正如草木容若《锋芒》的那句:“当我哭泣,不是为了黄昏,是因为你的锋芒,划过我寂静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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