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入花甲,就爱做梦,更多的梦多是怀旧的情结所致,这不,在正月初的某一夜,酣睡之中又作了一梦,我梦到了儿时的村庄。
梦中出现的村庄,如儿时的村庄一模一样,几十户人家,几个自然村落洒落在龙王岩山脚下几处山旮旯里。
儿时的我,和奶奶睡在同一个房间,奶奶睡的是老式雕花木床,我睡在奶奶对面那张简易的小板床上。小时候的我虽然特别贪睡,但也特别容易惊醒,就这一点,奶奶说我,这孩子还算灵醒。
儿时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睡梦,总是被一声嘹亮而悠长的公鸡鸣叫声惊醒,奶奶听到我的醒动,就轻言细语地说,还是鸡叫头遍呢。睡眼朦胧的我,看到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又酣然睡去。时到五更,笼子里的公鸡又叫了起来,这公鸡似乎是没感觉到家人的动静,再长亢一声,随后有力地拍动着翅膀,周围的母鸡大概不耐烦公鸡的燥动,也发出嘎嘎的叫声。就这样,几乎是每一个凌晨,都是村子里的鸡鸣打破了村庄的静寂。
堂屋那边的三爹和四爹,因为家中人多房少,就在上堂搭了两张木床,昏黄色的布帐子总是罩着那两张床,若是在漆黑的夜晚,望着被床帐罩着的木床,总让我产生一种好奇感和神秘感,有时我不由自主的走到这两张床前,用手轻轻拉开帐幔,刹那间,一股浓浓的旱烟味和隐约的酸汗味自漆黑的床里扑面而来。
三爹和四爹是村子里干农活儿很好的庄稼手,干完一天农活儿后,上堂屋那两张木床就是他们的归宿。黎明时分,起得很早的就是我的三爹和四爹,鸡鸣之后,两位老爹穿好衣服,坐到床前,在黑暗中摸索出自己的旱烟杆,往烟窝中揉进烟丝,就着床前还未熄灭的烟蒿点着旱烟,在一番吞云吐雾吧嗒声中,会闻见一闪一闪的火星并伴着一声声的咳嗽。过罢烟瘾,两位老爹扛着锄头,轻轻打开院门,沿着弯弯曲曲的沟渠一路走着,沟渠边密密的青草上缀满闪闪烁烁的露珠,两位老爹全然不顾被晨露溅湿了裤脚,没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薄雾笼罩的晨曦中。
下地种庄稼的老爹,每次到田间地头总是先停会儿,俯下身子摸摸麦穗或稻谷,闻闻那清新的庄稼味,刻满皱纹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眉毛也舒展开了。村子里的地都连成片,家家户户的地混在一起,用窄窄的地梗划开,种的农作物也各不相同,田间以稻谷为主,旱地则小麦和红薯居多,还种一些油菜,黄豆,马铃薯等作物。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子,只有在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眼里,地里的庄稼才是很美的景致。
似乎是两个老爹的咳嗽,惊动了睡在堂屋周围几个房间的家庭主妇。我母亲、二娘和三娘是村子里有名的贤妇,每天黎明,妯娌三人在自家的灶堂里开始忙碌着一家人的早饭。此时,只听洗锅声、拿碗声、剩水声、刷盆声接连不断,这是真正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在多少个儿时岁月,这种交响曲总奏响在我的梦醒时分。
清晨,炊烟笼罩着村庄,从远处看房屋、树木、竹林,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大集体时代的村庄,男劳力在早饭前还要到田间劳作一段时间,还美其名曰叫“早战”,既是象我等小孩子,也不能空闲了,要么到菜园浇菜除草,要么去捡柴拾粪。早饭熟了,各家主妇就到门外扯开了嗓子,喊着各家的男人回来吃饭,此时,叫早饭的喊声此起彼伏,自然,每一个正在田间劳作的男人,总是分得清自家的婆娘或孩子叫吃饭的喊声。
只要有村子,必然会有看家的狗。记得那时有一只叫虎子的狗,虎子是四叔养的,它忠于职守,一对铜绿色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灵敏的耳朵一闻有风吹草动,立马就会颤抖起来,但它不轻易发出狂吠声。若是在夜晚,室外若有动静,虎子会发出让人低沉的呜呜声,动静消失后,虎子乖乖钻进狗窝里去了。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可虎子从没咬过人。儿时的村子,只是有了虎子看家护院,才会让我们一家老小安稳的进入梦乡。
牛和羊,猪和狗,鸡和猫是村庄必养的六畜,六畜兴旺牛为首,就因为是牛是乡村农耕生活的代表。老家里几户人家,只有四叔专司放牛,每日清晨,总是听到四叔赶牛的骂骂咧咧声,挥打着牛背的鞭子声,牛儿在走动时发出阵阵的清脆的牛铃声,牛在人的驱赶之下,有时会冷不丁的发出一声悠长的“哞”叫声。清晨,牛儿在河滩上放牧,鸭子在水面上浮行,白鹭在草丛绿树间回旋,看如此情景,宛如一幅美丽的乡村风景画。
稻场是村庄的符号,它也叫“大场”。这儿主要作收获庄稼的聚集之地,有时,村庄里有大事儿,也是村里妇孺老幼相集的地儿。稻场的一边垒有三四个圆型土墩,它象一个硕大的盘子摆在桌边,它叫罗堆墩。稻谷收获的季节,连着稻禾一起成捆的稻谷就堆在罗堆墩上,这些大大的呈圆锥型稻谷垛,它是代表村庄丰收的景象,也是农家过日子的定心丸。收割的稻谷和麦子得先脱粒才能成为粮食,在农业生产上,这道很后的工序是由村里妇女完成的。为稻谷和麦子脱粒,在乡村俗称叫“打谷”或“麦”,稻场打谷或打麦时甚是热闹,只听村里的大婶大嫂们优雅的挥举着竹联,一边有节奏的打着麦子,一边热闹的说笑着。每当我回忆着这样的场景时,又想起了儿时的那首儿歌:“噼噼啪,,大家来打麦。麦子好,麦子多,磨面做馍馍。馍馍甜,馍馍香……”
村庄里若没有篱笆,就会有一种明显的缺失感,村庄里有几户人家,往往会有几圈篱笆,篱笆外是弯弯的小路,篱笆里面则是菜园。儿时的村庄,一个小小的自然村落,住着同宗族的几户人家,每一家的篱笆各有特色,三叔家的菜园篱笆有几颗樱桃树和石榴树,它们开花结果时,是点缀村庄很美的景致。四叔家的菜园边,是以紫竹代替篱笆,紫色的竹杆,青翠的竹叶,非常别致。我家的菜园,自我成年后,都是我料理,在菜园的周边,我栽了一圈木槿花,木槿的花开时节,紫色的木槿花映衬着满园绿色的蔬菜,时常让我陶醉其中。
儿时的村庄不仅充满着浓郁的农家生活气息,就连好多的虫鸟等动物也是择户而居,成了农家的生活伙伴。春天,燕子来了,它们繁忙的穿梭在柳枝树梢间,衔着泥巴到屋檐下筑巢;夏天的雨后,可听到池塘里此起彼伏的青蛙叫声,既是在酷热的午间,门外树上的蝉也叫的非常欢快;初秋时节,看蜻蜓来回盘旋在屋外,望蝴蝶翩翩起舞在花间,也会增加孩子们玩耍的兴致;冬天下雪时,可听老鸦站在大树的枯枝上,那哇哇的叫声,仿佛是无处择食的无奈。村庄很多的飞鸟动物就是麻雀,它一年四季,就隐居在墙壁外面的砖缝里,当田野里稻谷成熟时,或是农家在门外晒粮食,它们总是成群的扑面择食的目标,于是,赶麻雀成了我们这些小孩子常做的活儿。
晚上的村庄是安静的,屋里那点昏暗的灯光照射着四壁。吃过晚饭,母亲和几位婶娘坐在一起,有的在补着衣服,有的在纳着鞋底子,她们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漫活着家长里短。我特别喜欢听母亲她们的纳鞋底声,在银白的钢针穿引下,那长长的棉索要分作几次才能穿过鞋底,每一次棉索的透过鞋底的梭梭声,其动作总是那样的优美,其声音总是那样的动听。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看着母亲纳鞋底时每穿一次针,总要先将针尖放在额头先憩一憩,久而久之,母亲头上的碎发就染上了一层秋霜。
城市有城市的市容,村庄有村庄的灵秀,但我更钟爱村庄的灵秀,犹其是对我儿时的村庄。儿时的村庄,在不同的季节,更迭着不同季节的美,春天很美的是大门外的梨花和桃花,这些果树的花儿,总是绽放得美的放肆;夏天很美的是村外的田野,碧绿得让人痴迷;秋天很美的是嫣红的乌桕树叶,嫣红如少女面颊;冬天很美的是后山龙王岩积雪,映衬着的山下房舍黑瓦,真如一幅隽秀的黑白相间的木刻画。我十分怀念儿时的村庄,既是至今已漫过几十个春秋,儿时村庄的画面,儿时村庄的色彩,儿时村庄的味道,依然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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